没有昨日艳阳高照,天空飘起小雨,空气难得微凉。
宋熙不嫌雨天麻烦。
天气一热,做事毛毛躁躁,现在的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浮躁。
如刻意一般,不让自己显得焦急,她先在街角的早餐店用过餐後,才慢腾腾的揽下计程车,往预约的妇产科诊所那方向去。
直到推开诊所大门,在柜台边上填写资料,领了看诊号码,在位置上待叫号的一串流程下来,宋熙顿时有了真实的领悟,不像昨日自己拿支验孕棒,还能想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或许验孕棒出错也不一定,但若待会医生真确认了,那正代表她想不认也不行。
宋熙一改昨日的平静,心脏强而有力地跳着,胃隐隐抽痛。
医生是位温柔微胖的中年女人,问诊态度和善,让宋熙突来的紧张消弭不少。
医生说明宋熙已经怀孕三周的消息,接着请她过两周後回诊,确认胚胎着床的状态,还带着笑意说:「宋小姐很不错,现在的姑娘都不注意自己的经期了,来诊所时,胎儿都大……」又摇了摇头,感慨语气道:「生命啊,得来不易,不少太太求也求不来,既然难求,来了就是缘份,别看现在腹部超音波还照不出什麽,却已经是生命了。」
女医师的话在宋熙的耳里是意有所指。
宋熙心虚,低头,无力地应了声。
步出诊间时,她都无法理直气壮的打直腰杆。
毕竟,堕胎这事也在考虑选项之一,若真走上这条路,她就是杀人凶手,她有预感她会内疚一辈子。
然而,她毫无把握一个人能养得好孩子。
两难。
宋熙从诊所出来的时候,雨势正大,眼前白蒙蒙一片,跟她目前的局势一样──模糊不清。
再那之後的几日,宋熙未将怀孕的事松口给其他人知道,依旧照常上下班,只有同事调侃说高挑的宋熙总算想开了,不穿高跟鞋来折磨她们小个头的,她也只是跟着陪笑带过,未解释太多。
简美来担心宋熙,偏偏从宋熙身上瞧不出异状,心里急了,只能找了理由要宋熙陪她吃饭。
「韩家那边一点意见也没有,倒是我家那头吵死了,一直质问我为什麽还没怀孕,韩龙都三十五岁了,总要为他生下几个儿子,不然韩商行谁来继承……」简美来大翻白眼,「这些极品亲戚真快笑死我,就算我生个儿子来继承韩家家产,那也是一个子都不会分给他们,我就是不明白他们到底有何好盘算和紧张的!何况还有韩凤,韩龙是想让韩凤回韩商行,但又看他这个弟弟将子公司弄得挺好的,到底还是没开口。」
简美来一提韩凤,宋熙手中夹着鱼肉的筷子一顿,烤得鲜香的鱼肉落在木质桌面上。
宋熙像是没事,抽来餐巾纸,低头将鱼肉包进纸巾里,再将沾在桌上的油渍缓缓擦去,然後一边开口问:「不如让简妈妈跟亲戚提一提,毕竟这种事传到韩家,会不会不太好?」
「不行,我妈现在太想抱孙子了,她只会加入战局,不会挺我这个弱小的游牧民族。」
「美来……」
「嗯?」
「你有想过要个孩子吗?」
简美来挖了一口软嫩Q弹的蒸蛋,等蒸蛋顺着食道滑进下,一脸满足地说:「还是要的,不过我跟韩龙倾向顺其自然,都检查过了,两人身体都好,所以只差老天的临门一脚,若真来了,我就生。」
若真来了,我就生──这话太有底气,宋熙突然心生羡慕。
「小熙,今天怎麽都没碰生鱼片?」简美来将新鲜鲔鱼肚推到宋熙面前。
往常,宋熙总会来上几片,现在肚子有个超音波都还瞧不见的小东西,让她不敢大手大脚,小细节注意的多了。
她将盘子推回简美来那边,「医生让我少吃生冷的。」
就是一瞬间,嗅觉突然异常灵敏,淡淡的鱼腥味飘过来,她鼻尖动了动,刚垫了不少食物的胃一阵翻腾,彷佛准备将那些未消化的食物全倾倒而出。
宋熙跟正好接起电话的简美来摆摆手,压低音量:「我去洗手间一趟。」
她推开包厢,脚步着急,但是再着急,女厕正巧有人,也由不得她。
她不愿意在气味不好的里头等待,只能站在外头走廊,然而身体早已超出控制范围,让她一手撑着墙,一手捂着嘴,祈导着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呕吐。
「呕、呕……」起初只是乾呕,遽然一股力量将她扯到一个温暖的怀里。
「喝酒了?」那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浑厚敲打她的耳膜,不过语气里似乎闷声不快。
宋熙头一抬,瞧见韩凤那一张清丽秀逸的脸庞,原先作怪的胃这会儿安安静静,想吐什麽的跟浮云似的,一点事也没有。可能也是……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