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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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上的那个男孩,叫徐晓艇。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还不知道他是我们学校的。那天他穿着一身黑的夹克外套,在这个很少男生剪板寸头的时候,他那个发型显得鹤立鸡群。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我家小区的公园。
那晚,他是向我抢钱来着。
我当时整个人都很慌张,我以为他是好人,没想到他就是那个让我提心吊胆的坏人。
就着夜色,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或是说,他脸上没多余的表情,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冷冰冰的。
那句“你有多少钱,都拿来!”刻在我脑里久久挥散不去。
直到今天,我仍旧记得他夹克外套的下摆破了一个小洞。
我是怎么知道他名字的呢?
就是在被他抢了26块3毛的隔一天,我在学校的记过榜上看见了他的名字。
看见名字的那一刻我没多余的想法,纯粹觉得见怪不怪,毕竟这个名字时常出现在这里,全校都广为人知。
提醒一下,到这里为止我都还不知道徐晓艇就是那个抢劫犯。
我是在送作业本到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听见隔壁座的老师很生气地喊了一声“徐晓艇”,我才真正见到了闻名已久的本尊。
“徐晓艇”这个名字算是我们学校里的传奇,每个星期里总有两三天能在榜上看见他的大名,可是学校很多人都和我一样,从来没见过徐晓艇长什么样。
虽然如此,“徐晓艇”在学校里的热度依然不减。
我时常能在上课的时候听到周围的女生不认真学习,和身边的姐妹谈论徐晓艇这周又干了什么大事,而我则很不道德地偷听。
那....谁让她们说那么大声呀。
我对徐晓艇的很多认知都是从身边的人谈论而得来的,据我推论,徐晓艇应该长得不错。
因为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对于“徐晓艇”这个人总是带着崇拜的语气谈论的。
于是我对徐晓艇有了模糊的印象,那就是长得帅的叛逆少年。
我真正开始听过、见过这个名字,是在我升上了高二这一年。在此之前,我们学校可算得上是太平的高中。
可徐晓艇来了以后,我时常能在学校的论坛上看见许多关于他的斑斑劣迹。
他做过最出格的事,应该就是带领几个兄弟到隔壁高中告白吧。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
谣言还说,他告白的那个女生还是有主的了。
后来、后来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当时全校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校长还在周会上严肃针对这件事进行了说教。
可闹得这么严重,我们都没见过徐晓艇的身影。
我听人说,他家的背景很大,有人帮他压下了这件事,连学校领导也不敢得罪他。
从那以后,我对徐晓艇模糊的印象又添了一个。
——长得帅的有钱叛逆少爷。
具体我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我也不太清楚。
从来都只是隔着一块玻璃板看见用粗体字标上的名字,再到见到了真人时,我的情绪是很波动的。
同时还带了许多兴奋和莫名其妙的优越。
可能是别人都见不到的“徐晓艇”,居然让我见到了吧。
高二都快过了半年,我是众多学生中见到了鼎鼎大名本尊的人。
与我想象里的不同,我以为这种时常惹事情的坏学生应该是从来都不穿校服的。电影都这么演的不是吗?
校服衬衫不扣好,总当外套披着,里面穿的是黑色的背心。
直到我见到了站在老师面前被训斥的他时,才发现,原来他是穿校服的,上衣还很整齐地塞进裤子里。
而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在学校里最惹眼的板寸头。
起码在这学校,我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板寸。
看到了这板寸,我就想起了前一晚也有一个板寸头男孩抢了我26块3毛。
我莫名有了预警,直觉告诉我,这个徐晓艇有可能就是那个抢劫犯。
从背后看,他的身形和身高都和那个抢劫犯符合上了。
有了这个猜想,我的心瞬间提起来。
原来,我和徐晓艇是那样认识的。
那天他在办公室里被老师当众责骂,我很想留下来看看他到底犯了什么被骂成这样,可黄老师不让,叫我别这么八卦就赶我走了。
出门口前,我还是不死心地回头看了眼。
即使是在被骂的情况,他的站姿还是很吊儿郎当的。虽然看不到他的正脸,可我从他的背影推测,也能想象得出他脸上不屑的神情。
之前那些说他家庭背景大有来头的谣言,可能都是真的吧。
否则,他怎么敢那么跩?
自从那天在办公室目睹了那一小片段后,我就没在学校里见过他。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在这个学校上学,却从来没有露出过一根手指头的,仿佛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如果没有记过榜上时时更新的惩罚名单,我或许都以为徐晓艇这个人是我臆想出来的。
可能根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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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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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徐晓艇是比他打抢我再更早一点。
我也忘了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可能是从我每天早上上学时都要去公告栏那里看看他的名字有没有上榜时、或者是每天晚上回到家都会浏览学校的论坛时。
这些举动都成了我的每日必做事项。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已经像毒药一样不知不觉侵入我的大脑,主宰我的心绪。
说来我自己也不相信,我居然喜欢上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仅凭一个名字,我就入了他的魔道。
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喜欢,可我喜欢他身上的特质。
他敢和老师对着干、也敢去隔壁高中当众表白。他敢做的很多事,都是我不敢的。
就连我在梦里也不敢做的事。
有时候写作业写不下去时,我就会盯着窗外的树叶发呆。
我会想,如果我是徐晓艇,我应该不会坐在这里乖乖地写作业、读测验。
我也想吊儿郎当,也想用不屑的表情抵抗我不喜欢的东西。
有时我会想,我喜欢上徐晓艇,正是因为他身上有股我没有的嚣张。
我喜欢的,是我身上缺失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