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得越厉害，爆发时就越势不可挡。
在四处打听无果后，顾晏临一个电话拨到了大洋彼岸。
凯琳把通话开了免提，一边敷衍一边给唐絮开视频。
“如果她联系你，请帮我问问她在哪好吗？”
视频页面的唐絮好像卡住了，她捂得严严实实的，毛线帽盖过眉毛，厚厚的防寒服衣领外缠了轮胎一样的围巾，露在外面的眼睛偶尔还眨动一下证明她还在线。
凯琳连声附和，说一定。那边顾晏临悻悻的挂了电话，这边唐絮的画面终于动了。
她手机戳在胸口，摄像头怼在下巴上，在走路，画面晃晃荡荡的，没几步画面就被一团雾糊住。
“所以你梦想成真了，和他在一起了？”
唐絮果断道：“没有。”
“那他为什么这么关心你，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诶不是你别误会啊，我和他真不认识，这是第一次联系，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我的。”
唐絮迈着笨重的腿大步往住处走，脚下踩着发出咯吱咯吱的踩雪声，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种声音和她困难的呼吸声了。
“啊你说什么？我这边信号不好，时好时坏的，他要是再找你你就继续说不知道吧。”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你怎么一点都不——在乎——他了——”凯琳的声音终于才卡顿中彻底消失，看着屏幕上无信号的提示，唐絮在衣服上蹭蹭雾蒙蒙的手机屏，塞进了胸前的口袋里。
视频挂断后凯琳握着手机不知道要不要把那张有明显地点特质的截图发给顾晏临。她确实和顾晏临没什么交情，却想为唐絮做点什么，她知道唐絮这几年除了对学业热血依旧外唯一的爱好就是顾晏临，得知他们在国内重逢后她还为他们高兴，只是不明白他们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或许是情侣之间的小摩擦也说不定，凯琳这样觉得。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唐絮会因为一眼把一个陌生的面孔熟记在心，她问过唐絮许多遍这个问题，每次唐絮都要先反驳说不是一眼，凯琳不解，一眼和许多眼有什么区别，不都是第一次见面吗。
唐絮坚持她不是一见钟情，是两个小时的慎重考虑喜欢上的。
凯琳见证了她喜欢的产生过程，那个下午和唐絮现在所在的天池边上温度差不多，那年忽然流行起那种刚盖过膝盖的毛呢大衣，下面通常要配一双不过膝的靴子，为追求美感，大衣要敞开，短裙下是光着的腿。
艺术学院的学生顶着要飘雪花的严寒天气在种满法桐的九号大街拍微电影，本来是想借那条街往返上下学的学生做背景拍摄人群匆匆的镜头，谁料降温太快，加上要下雪，那条街就没出现他们预想到的景象。
负责拦路招揽群演的同学冻得鼻头红红的，说起话来牙齿上下打颤。实在太冷了，唐絮和凯琳出于同情答应帮忙。
最后用了延时的拍摄手法，让招揽来的二十几位路人反反复复在镜头前走过，衣服脱了又穿，包包和围巾换着用。到第一阵雪花从路灯的的光线下出现在众人眼中时，那个忙前忙后一人分饰多角的“导演”终于喊了过，然后搓着手给每一位演员发热咖啡，嘴里冒着白气的谢谢一刻都没停过。
他估计浑身都冰透了，但眼里的热爱火一般炙热。
而唐絮，冻得腿直打哆嗦，在接过那杯热咖啡后两颊上多了温热的红晕。
凯琳想唐絮就是那时候开始惦记他的吧。
她觉得唐絮不可能在回国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厌倦了他，她想自作主张把截图发给顾晏临。
——
“妆发！”
几个候在镜头外的工作人员一窝蜂围到主演身边，快速整理服装发型。
唯独这场唯一要上的道具没人送上来。顾晏临熟悉每一个细节，当即便问道具呢。
全组人的视线纷纷投到正在翻找着东西的道具组身上。
“顾导……”有人怯怯的出声，认错：“不好意思，我们的人盘点的时候忘了钻戒了……”
全场一片唏嘘。
外景烧钱，尤其是在旅游区的的外景，拍摄时间恨不得精确缩减到分秒，这大荒地，去哪找一枚十克拉的钻戒去。
沉默过后，人们纷纷查看周围有没有结过婚的，钻戒大小到不到十克拉不要紧，只要拍出来效果到了就行，一时间已婚人士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顾谆把手伸出来，示意自己没有，人们的视线从顾晏临的手上划过，失望更深。
拍完这一幕顾晏临要赶回去参加一个晚会，时间紧任务重，在无形的重压下，顾晏临妥协了。
他离开了几分钟，回来时手上多了个精美的红色丝绒盒子。
十克拉的圆托钻戒。
道具组接过“道具”时差点给跪下。
拍摄重新开始，旁边的工作人员交头接耳聊起了天。
“没有婚礼的话会有婚戒吗？”
“啊？”
“我记得顾导没办婚礼啊，戒指不是应该在婚礼上交换的吗，没有婚礼是不是就没有婚戒？”
“谁说的，不一定非要婚礼才能有，再说了，说不定那不是顾导夫人的婚戒呢，平时送的也说不定。”
拍摄结束顾晏临马不停蹄的往回赶，赶上了晚会，拿完自己的奖后又要返回剧组，折腾下来估计都要第二天早上了。
走之前顾晏临亲自去了一趟唐絮的公寓，依旧冷冰冰的，不用进门，就站在门廊处稍停一停，就能确认屋里没有她来过的气息。
顾晏临退出去，带上门，手机震动了一下。
收到一张不算清晰的图片，图片的背景是……
天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