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月逃走一次以後,凌子舜派人将笼子维修好,让零月继续在笼子中生活。
宁静的夜深向天空蔓延,凌子舜打开了金色笼子的门,凝视熟睡的零月。
窗外,挂着一轮银月,银光洒在她身上,照得零月的秀发,肌肤白洁,零月菱唇半张,显得可人。
显露着纯真的气质的她,让他瞬间失神。
凌子舜细抚着零月柔软的浅金发,仔细看她的脸儿,当发现她修长的眼睫闪耀着泪光,他的心就颤栗。
睡着时也哭泣吗?毕竟是个少女,他自觉对她无情。
她想尽方法逃出去,表示她不满现状,她寻求更好的生活。
她会回来,不过是他在强逼她。
看她那麽关注珑雪秋的事,零月到底是在乎他。
零月问着珑雪秋时,虽然她保持亲切,但她难掩脸上微愠的表情,换句话说,这个女孩是在吃醋。
想到这点,凌子舜轻轻一笑。
他决定对她稍稍仁慈。
於是,他悄悄地拿走在她身上那闪动着绿光的追踪器。
*
晨曦初露。
零月习惯早起,她在笼子中坐着。
梳洗後,零月明亮照人,天生丽质的她,不用化妆,脸颊已有淡淡的红,眼若辰星。
这时候,来了两个佣人。
其中一个身穿黑色裙子的蓝发女子,零月听过她唤小双,小双说:「零月小姐早,今天的早餐已经准备好,请享用。」
稍後,零月用餐完毕。
小双收取了碗盘,就先走开了。
另一个身穿同样服饰,束着齐整的发髻的女子,唤小莹,她说:「零月小姐,凌先生说这箱子的东西是送给你的。」
说完,小莹取来一个银色的大箱子,她打开箱子,将箱子内的物件拿出来。
箱子内的顶层装有一个小盒子,小莹打开盒子让零月观看。
盒子内装有戒指、鋉子、手镯、头饰等名贵珠宝。
小莹将盒子放到笼内的小桌子上,弯身再去掏箱子内的东西。
那是一件丝质的雪纺裙,上有淡色的小花图案,後是一件高贵的黑色连身裙,腰间有一黑色的幼蝴蝶结。
零月看了,心想原来凌子舜喜欢她穿裙子。
一阵快乐沁入心间。
凌子舜步进了大厅,几人望向他。
他走到笼子前,问零月:「怎样,零月,喜欢这一些东西吗?」
「谢谢,零月好喜欢。」零月穿戴着闪烁的细银手镯,又把衣服放到自己身前比划着。
「喜欢的话,我改天送你更多的礼物。」凌子舜打量着零月,零月抬眸,猜不穿他的心思。
「嗯,零月不客气了!」零月嘴角带浅笑,陶醉在愉快当中,冲口而出。
凌子舜毕竟是对她好的,零月内心充满希望。
凌子舜开腔了:「零月,那你要了这些东西,就不要擅自离开了。」他的说话不是问句,而是一道命令。
零月怔怔的,她的心情掉到了谷底。
被他认为是任性的女孩也好,是贪慕虚荣的女孩也好,零月是次回来,就不再离开。
他根本不了解她,不明白她要的到底是什麽。
零月答允了凌子舜的要求。
零月向他鞠躬:「好的,凌子舜先生,零月答应您,不会再擅自逃开了。」
零月重看凌子舜,凌子舜的瞳内寻不着一丝感情,无尽冰冷。
「那就好。」凌子舜冷淡说。
她不敢多言,惟有认命。
她深信,他和她从来是主仆,没有平等的关系。
零月手抱着全新的衣服,几乎在凌子舜面前流泪,她拚命忍耐涌上的心酸,不让眼泪流落,那是她在凌子舜家中,首次感到委屈。
23:51
2/7/2010
*
窗外回荡着蝉鸣,夏风吹得绿叶沙沙作响。
零月仰望蔚蓝的天空,一段回忆在她脑海中浮现,那是,她和刘昇影到达最後一个小镇的情景。
那天,当他们到达那里,天色已入黑。
他们找遍了整个小镇,终於找到一间有空缺房间的旅馆,他们租了一个房间。
将行装放好後,刘昇影说:「零月,我们会在这里待两天。现在晚上了,先到外面走走,找餐馆好吗?」
零月说:「好啊。」
*
月色皎洁,晚间的小镇景色怡人,柔和灯光处处,四处种满花卉,芳香四溢,充满自然气息。
身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刘昇影对零月作了一个手势,暗示:「有人跟着我们。」
零月溜一遍眼珠,以示明白。於是,为了摆脱後方的人,他们立时加紧脚程,也感觉到後方的脚步声同时加快。
他们转了几个弯,那人依然穷追不舍。
刘昇影和零月走到小巷,躲到那里去,从小巷望向大街,看到那人的身影。
那是一个少女,距离太远,他们看不清她的容貌。
少女站在大街中央,左顾右盼,找寻着他们的身影。
这时,少女睛光一掠,突然向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
刘昇影心想:「只是一个女孩子,没什麽好害怕的。」
不过,他的手执紧放在身上的小刀。
少女急奔过来,刘昇影将零月挡在身後。
「你是谁?」刘昇影问着少女。「你一路跟着我们,有什麽意图?」
身穿一件简朴的棕色衣服的少女说:「对不起,我没有恶意。」
「小镇上的人说,这天来了一个和我长得相似的女孩。」少女说。「所以我不禁想看看那个女孩到底长得怎麽样。我问了很多个人,好不容易知道你们住在这个旅馆,一直追到这里来。」
零月慢慢在刘昇影身後步出。
面前的少女像是对照一样。
少女有着浅金色的长发,深蓝色的眼睛,娇小的身子,白玉般的肌肤。
刘昇影看到,也感到惊讶。
「果然是你--」少女说。「你不是应该在笼子里面吗?为什麽要走出来?」
「零月不想待在笼子中。」零月问。「你是谁?你怎会知道零月的事情?」
「我是零星。」少女说。
「零星?」零月说,这个名字彷佛有点印象。
「是的,我参加了实验,复制出另一个自己。」零星说。「我知道复制出来的自己将会成为一个笼中少女,而实验的报酬是,我将获得五年无忧无虑的生活,因此我答应了。」
零月心想,自己身上流着零星的血--
零月对刘昇影说:「刘昇影,她是另外一个零月,她就是零月的本身。」
「现在的你,已经和我产生出不同。」零星说:「也重新取了一个名字,零月吗--」
零星说:「你知道的吧?当笼中少女长期离开笼子,生命力会变得衰弱。」
「零月不知道!」零月压根儿没料到这点,猛烈,一阵恐惧感笼罩她的全身。「怎、怎麽会这样?」
零星说:「那为什麽你要逃出去呢?你知道那是花了多少努力,才将一个人复制成功?」
「零月想有一个灿烂的人生。」零月说。「即使是短暂的人生中--」
「零月,你好自私!」零星高声骂道。「你这样是自取灭亡!」
零月沉默着,是她一意孤行。
一时的固执,不肯放手,结果是失去更多。
就连性命也失去--
「零月,你离开了笼子多久?」零星问。
「一个月。」零月说。
零星看零月黯然,零星屈指一算:「你现在的寿命大概还有三年吧。」
「因此,我告诉你,由你逃出笼子的一刻开始,总公司已经得悉,由现在开始算起的两年後,总公司会派人接你回去。」
「那到了那天,零月会让总公司的人偷偷带零月走。」零月说。「但零月不想让凌子舜知道这件事。再给零月一点时间。」
「现在不是我不给你时间,是你自己不给自己时间。」零星问。「啊,凌子舜是谁?」
「凌子舜是将零月买回家的人。」零月解释道。
零星说:「是这样啊。」
零月心生一念。
「零星,零月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零月走到零星身边,在她耳边轻轻说。
零星问:「什麽事?」
零月压低声音说:「在总公司的人带零月回去的那天,请你和零月交换身分。」
零星愣住,问:「为什麽?」
零月说:「你现在所谓无忧无虑的生活,也没什麽意思,不如你尝试另一种人生?」
「而且,」零月说:「凌子舜待零月也不错。」
零星说:「其实我过着沉闷的生活也够久了,我不想长期待在这个小镇中。好吧,我答应你。」
零月心想,但愿凌子舜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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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2010
*
零月将视野从天空收回室内,仍是同样的景色。
大厅的左方有一张黑色沙发,前面有一个透明小茶几,小茶几的前方是一台电视,大厅的中央放着一张玻璃桌子,桌子上面放着凌子舜给她的银色箱子,桌子近墙壁有一个棕色的柜子。
在冰冷的家中,在冰凉的笼子中,零月想念着凌子舜。
是刘昇影让她学会孤独,不过,一种感觉泛起,让零月觉得即使孤单一个人,那种孤独感消退了许多。
於是,凌子舜不在她身边,她就想像凌子舜的一切。
她轻轻拿起凌子舜送她的衣服,将衣服紧抱怀中。
「凌子舜先生,零月好想您。」零月闭眼,喃喃自语。「怎麽您从不想想零月?」
当初零月自愿在凌子舜身边便心足的期许已然改变,零月竟想得到他的注视。
莫非这也是个奢望?
零月换上了丝质的雪纺裙,戴上细链子。
她忖度:凌子舜看到她这个模样一定会很高兴。
零月坐在笼内的椅子上,觉得疲倦,於是她睡了一觉。
「零月,醒醒,零月。」一个声音说。
朦胧中,她感到有人正在轻拍她的纤肩。
零月张开眼睛,看到那人是凌子舜,她说:「啊,凌子舜先生?」
经过一天工作的凌子舜,脸上显出了疲态。
「零月,你睡得很熟。」凌子舜说。「本来我想让你睡下去的,不过,已经是晚饭的时候了。」
零月从椅子站起来,窗外夜色渐浓。
「零月,你喜欢这身衣服吗?」凌子舜察觉到零月换上新衣,他说。
「嗯,零月很喜欢。」零月说。「零月觉得先生送衣服给零月,也许是想零月穿起来好看?」
凌子舜说:「对,你很漂亮。平日你穿纯白色的裙子时,我觉得你予人冰冷的感觉,今天的你很有青春气息。」
得到凌子舜的赞美,零月心花怒放。
凌子舜抚零月柔丽的长发,怜悯的注视她,这位他重视的少女。
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零月抱着了凌子舜。
从前的她心无挂罣,认为可以放开一切,找寻自我,这刻的她有舍不得的人,却知道生命短暂。
她珍惜这段时光。
她紧抱他,用心记着此际此景。
凌子舜问:「零月?你怎麽了?」
零月说:「让零月静静地--」
零月感受着他的体温。
以及那稳定的心音--
凌子舜任由零月就这样拥抱她,他说:「零月,你变得好黏人,很会撒娇。」
零月仰望他,小脸发红,嘴边挂着浅浅的微笑。
*
零月吃了少量的饭菜,就搁下双筷。
凌子舜说:「零月,这阵子你都吃好少啊。」
零月说:「是的,零月吃一点点就足够。」
零月话毕,说:「先生,零月先休息了。」
凌子舜觉得零月的活力下降,他心想她是生病了。
凌子舜不晓得笼中少女的身体状况跟人类有否不同,他找来了笼中少女的说明书。
阅读说明书後,找不出答案,他姑且请来一位家庭医生。
翌日晚上,凌子舜请来一位家庭医生,为零月作详细的检查。
检查完毕後。
凌子舜问:「医生,她有什麽事?」
「目前看不出她有什麽问题。」医生对凌子舜说:「不过,她有两个月的身孕。」
凌子舜听到,脸上出现一抹漠然的神色,他看了零月一眼。
零月眨动眸子,问:「先生,那是什麽意思?」
「即是你有了我的孩子。」凌子舜对零月说。
得知这消息,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睛流落,凌子舜抱着她,说:「零月,你不用怕。」
零月脑海一片空白,她不知所措,她在凌子舜怀中不断的颤抖。
零月知道日久竟开始对凌子舜产生出依赖,她不知道无情的凌子舜会否自此不理会她。
但是,听到消息,零月内心仍是欣喜,因她感觉到如此彷佛和凌子舜更加接近。另一方面,她觉得有一种隐忧悄悄蔓延。
「明白了。」凌子舜说:「医生,可以了,您可以先走了。」
医生说:「好的。」
凌子舜付款後,请佣人送医生离开大宅。
凌子舜跟零月对视。
零月两眼通红。
凌子舜擦去零月的泪水,问道:「零月,你想不想和我组织一个家庭?」
零月不假思索地点头,可以跟凌子舜生活,是她期许的事。
「那麽,」凌子舜说:「零月,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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