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云泥(H)--相见

孟豫得到陈娇的承诺,唯恐夜长梦多,便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房子。下定了决心便没有退缩的机会,趁着一起吃饭的空挡,再次确认了一遍陈娇的意思。

她陪着一起去看了,非常温馨的两居室,比不得家里的大别墅,但小巧有小巧的好处。工作忙得太累,孟豫会住在这里,文慧对于他搬出去住,平白多了一笔开销稍有微词,自己也想到现在年轻人观念不同,便不干涉了。

陈娇第二次去已经是九月初,那天没有上课,马上要接工作的缘故,空闲的时间不再多。约好一起去新家做饭吃,孟豫完成了采访,直接从客户处出发接到陈娇,一起去超市买了菜。

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但是孟豫从小一个人住的时间多,上学时几乎都是自己做饭,有一手好厨艺。做的全是陈娇喜欢吃的菜,饭后陈娇洗碗,因为她原本想帮家里置办一点家具,微波炉洗碗机什么的,孟豫婉拒后,没再坚持。

如果住在一起会发生什么陈娇是明白的,倒是有一点拘谨,在厨房磨蹭了好一会儿,灶台擦了一遍又一遍。耗过去半个小时,孟豫在外面喊她过去,找到了一部好电影,想一起看。

拖不下去了,陈娇从从容容走到沙发边。孟豫坐在长沙发中央,她犹豫坐旁边的小沙发还是孟豫旁边。他趴过来将她拉到身边,陈娇顺水推舟靠在他怀里。

是一部爱情片,很新颖的题材,女主因为一种奇怪的病症,记忆力只有七天。她一次又一次忘记男主角,男主角锲而不舍,将他们的点滴用照片文字等方式纪录,每次她忘记了就给她看。

男主角老了,女主角依然不记得他,死得前一刻他拉着她的手,说出愿望,希望下辈子还在一起。陈娇哭得稀里哗啦的,孟豫帮她擦眼泪,越擦越多,她捂着眼睛小声道歉,“对不起,我眼泪太浅了。”

揉揉她柔软的头发,孟豫温声道:“如果有一天我也只有七天的记忆,你会丢下我吗?”

陈娇没回答,转而道:“我只是觉得太难得,美好的不真实,男主角一次又一次努力让女主角想起他,一定很辛苦吧。到底多爱才能承受永无止境的失望,断了所有后路,一辈子只认定一个人。”

孟豫扶着她的下巴扭向自己,微微笑道:“我这辈子也只认定你,不要伤心了。”

他有一下没一下亲在她嘴唇上,陈娇被动承受着。他的手在后背游走,扶着纤细的腰肢揽向自己,嘴唇也移向她的脖子。陈娇克制着后退的冲动,被拉下肩头的衣服,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瞬间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孟豫起身将陈娇压在沙发上,摩挲着掌心温润的肌肤,慢慢解开她的衣服。陈娇闭着眼睛,软软地任他施为,上衣褪到腰后。小腹上有硬硬的东西抵上来,她的呼吸一顿,突然颤抖起来,双手有些抗拒想推开他。

湿热的唇贴在耳后,小声的安慰,“不怕,阿娇,我不会伤害你的。”

陈娇泪眼模糊,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可是阴影越来越大,到了反胃的程度。脑子分成两派,一方认为他们彼此相爱,到一定程度总会有身体的交流,这也能使感情进展的更顺利;一方提醒她,分明已经不爱,何必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不想让孟豫受伤应该早点就不给他希望,事情越拖越坏。就算觉得亏欠他,补偿的方式很多。

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陈娇忍不住了,撑着孟豫的肩膀将他推开,大口喘气,“孟豫,对不起,我、我还没想好……”

孟豫眼神沉甸甸的,嘴唇压下来堵住了她的嘴,手上动作更快。陈娇光裸着上半身十指插进他头发里,混沌着用力推拒。孟豫也不说话,察觉到她抗拒的力量不是很大,只想狠下心肠办成这一次,只要她真正感受到他的珍惜,一定不会拒绝。

他的急切表现出一往无前的决心,陈娇慌乱无措,扬起手狠狠推开身上的人。指甲不小心擦过孟豫的脸,带出一条红色的印子,两个人都愣了,房间里只有彼此的喘气声和手机的铃声。

陈娇坐起来默默把衣服拢好,不敢看孟豫的脸色,从衣服堆里扒拉出手机接通电话。是陈容打来的,先前说要给陈娇介绍对象,几个人尽是推脱敷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带到家里来了。

周玉芬措手不及,生气但是无奈。陈娇抓住头发,待在孟豫身边要么立刻解释要么继续刚才的事情,她宁愿回去见一见相亲对象。她含着愧疚又庆幸的心情挂上电话,看到孟豫脸上受伤,小声道歉。

孟豫挫败地跪在沙发上,半晌抬起眼睛看她,“阿娇,你是不是,对这个事情有抵触。”

他如果能这样想或许少一点伤害吧,她含糊着点头,“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跟你说。”

“不是你的错。”两人之间陷入亢长的沉默。陈娇抓了抓头发,“我姑姑在家里等我有急事,我要先回去了。”

孟豫心情烦乱,坐起来穿好衣服,低声道:“我送你回去。”

走到门口,文慧给他打来了电话,孟豫接了起来。几分钟后挂断电话,对陈娇说,“我妈也说有事找我,一起走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代我向阿姨问好。”

几乎落荒而逃,出了那栋楼,陈娇才敢大口呼吸。对于自己的拖泥带水,第一次有明确的负面认知,她不敢去想孟豫的感受心情,只是清晰地明白,他们或许真的走到头了。

她喜欢跟孟豫在一起的感觉,以前是因为爱情,现在是为了留住被拐卖前的那段时光。享受孟豫的温柔,却只肯将他定位在朋友或亲人的位置上,这样的自己,真是令人恼恨地自私。

陈蓉想给陈娇介绍对象,但是也怕事情搞砸,伤了几家人的情分。在男方那边回国旅游时,以去朋友家做客的理由,名正言顺出现在陈娇家里。

言语方面多有撮合的意思,对方常年居住在国外,汉语方面不过关,她的暗示隐喻也听不懂。陈娇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客客气气招待了客人,吃完饭再客客气气送走人。气地陈容直瞪眼。

那天也可以说是不欢而散的,陈娇好几天不敢主动联系孟豫,不知道他那边出了什么事,十来天也没有给她电话。她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尝试着给他发短信,消息却石沉大海,从早等到晚依然没有回复。打电话也要好久才会接,总是说在忙。陈娇挂断电话,怅然若失,孤零零坐在路边许久。

宽阔干净的马路上车如龙马,不知来路,不问归期。出现又消失了,她就像一座孤岛,扎根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孤独灿烂着。

李存根斜斜站在路灯旁的树后,快十月份的天气,只穿了一件薄长袖,衣服松散挂在身上似的。他带着鸭舌帽,半边脸隐藏在阴影里,眼神如同猎豹般犀利。看见陈娇从商场出来,一直跟她走上天桥,夜风浩浩,吹着她单薄的身子,似乎下一秒便会被狂风席卷而去。

她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衣服贴在身上,长裙下的脚踝纤细地不可思议。黛眉微蹙,时而凝视手机,似乎在等消息。她比在他家的时候美丽多了,从头漂亮精致到脚,穿得每一件衣服都那么贴合,将她浑身的优点衬托出来。修眉俊眼,就像老电影里绰约不可方物的美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风致。

她应该一直都这样耀眼,只是珍珠蒙尘,被他的贪婪自私禁锢,不见天光。李存根望着夜空吐了口烟,一身硬骨头收敛了所有蛮横,不敢张扬分毫。

天桥下有拾荒的老人,衣服裹了一层又一层,那上面的黑斑油腻几乎快要流下来。衣衫褴褛,骨瘦嶙峋,胡子头发长时间未洗过,黏连成块,满嘴黄牙,口气熏人。

路过的人都绕道走,陈娇从包里找出二十块钱,放在老人家颤颤巍巍的饭碗里。她毫无知觉往前走着,那拾荒的流浪汉却一瘸一拐跟在她身后,到了人少的地方,直起身子来,比之旁人分毫不差。

陈娇若有所觉,悄悄往后看了一眼,心跳徒然加快。那人满脸横肉盯着她的包,步子加快了,陈娇僵在原地。被抓住包的时候,反应过来才开始跑。

身后似乎有人打架,哀嚎声传到耳边,陈娇捂住耳朵,慌不择路。被人一把拉住时,尖叫声冲到嗓子眼,含着眼泪的双眼因为惊恐睁得老大,一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抵在墙上,声音温柔地听起来仿佛哀求,“没事了,没事的阿娇,你不要怕,没有坏人,不要怕。你的包,在我这里,不怕了。”

陈娇缓缓稳住心神,抬起眼睛看向来人,疑惑地盯着他看了许久,声音发虚,不确定般道:“你、你……李存根?不会,不可能,他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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