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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妃一进城就住在了随江一小附近的商品房,大三居,狄桢狄珠各一间卧室,宽敞明亮的写字桌和书架,拉开窗帘小区绿化淡雅,她对这处房产很是满意,唯一不满的是房本上的名字写的是黄珍珠。
狄妃满心不悦,心想替黄珍珠兜尽丑事,她却悭吝,连套房子都不愿写她的名字,于是开始筹划如何将这房子撬过来。
踏入九月,狄桢狄珠背着新书包蹦蹦跳跳地上了随江一小一年级的重点班,这重点班亦是黄珍珠弄来的,周明太太这个身份实在好用,她打电话和校长略略提了一下,说自己闺蜜的一男一女是九月的新生,校长便听出了言外之意。
九月对黄珍珠来说亦是大日子,有她珠宝公司开业,她忙着给狄桢狄珠处理入学事宜,按家乡风俗给狄桢狄珠挑新书包新文具,还要筹备开业事宜,拍板门店的装修,先后两季的珠宝设计和工厂开工,忙到家都没回几趟。
一日早上,狄妃送完二人上学,顺路去了一趟黄珍珠的办公室,是明珠集团旗下的珠宝公司,大厦拿地尚在建设中,写字楼租在寸土寸金的南山大道上,整一层楼。
狄妃推开经理办公室的门,却见黄珍珠宿在沙发上,还以为她工作时间忙里偷闲,看来做经理不错,想几时睡觉就睡觉。
黄珍珠睡着时,蓬松迷丽的长发拢在一边,一半姣好的脸埋在手臂里,残妆微褪,铅笔裙下两条纤细的腿微蜷,手上戴的钻表未摘。
她和狄敏生两子,又和周明生两子,是如何做到依旧往日那般明艳清纯的?
走近的狄妃细瞧了一下,那表上的钻石熠熠,很是欣赏,觉得这表不错,又恼黄珍珠这闺蜜真不懂做,开珠宝公司连一条半条的钻链都未曾送她。
黄珍珠被响动吵醒时,以为是周明,她自沙发上坐起时轻揉太阳穴,才发现是狄妃。
她把腿伸下沙发穿上高跟鞋,面容懒倦:“昨夜因不返家的事和周明吵了几句,他又闹了别扭。我刚刚还以为是他。”
狄妃彼时正伸长脖子看着黄珍珠办公桌上造型各异的设计稿,听她这么说:“珍珠,没必要为了挣钱弄得夫妻不合。”
黄珍珠进卫生间洗漱后,梳拢着长发,走到办公桌后坐下,长腿交叠时她另有看法:“不是挣钱的事,是我的事业。”她其实还有未尽之言,便是她不愿做周明的依附,他的傀儡,她想自己发光发热。
当然这些话,狄妃是听不下去的,她问黄珍珠讨钻链,指着设计稿:“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都要。”她自有说辞:“珍珠,都要开业了不送我一条半条钻链?”
黄珍珠把稿子拢回文件夹,她视狄妃做自己人:“这是明年春季的设计稿,还未通知工厂开工,不然你等明年?”
乍听要明年,狄妃垮了脸。
黄珍珠对自己人历来和煦又大方,方才是逗她的:“待开业吧,我届时让人给你目录让你挑。”
一听等开业有得挑,狄妃立时眉开眼笑,往她桌上瞥一眼:“那几时开业啊?这又是什么?”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开业致辞。
这是黄珍珠预备的,那夜会有个开幕宴会,她要上台说几句,不料引起狄妃的兴趣,从头到尾研读起来。
黄珍珠心装着旁事,知周明正闹别扭,打算去门店看装修后顺道去他公司哄哄他,正收拾手袋,问狄妃要不要载她一程时,狄妃却从那张致辞中抬头:“珍珠,这处标点弄错,应是句号。”
这是要读出来的,标点有错亦无伤大雅,黄珍珠扫了一眼,并不放在心上。
黄珍珠哄周明的道路艰巨,昨夜在家吃罢晚餐,她回卧室洗了个澡,之后要返公司做事,弄得周明不虞,心想若是她不接狄桢狄珠进城,现时时间不知多充裕。
而黄珍珠想无非是累些,总能兼顾,更何况现时要开业,她想做到尽善尽美。
二人在卧室吵了几句,黄珍珠慢条斯理穿衣,换了双丝袜,她要周明安静:“别在家和我吵,待会让重川重宴听见。”
周明知道她是先发制人,冷笑一声时问她:“黄总,不想在这吵,那你想在哪吵?”
黄珍珠听他叫她‘黄总’,就知这人又起了别扭,她不愿他因这事不悦,遂提议:“不然开个房吵。”
周明识破她的把戏:“开房吵?开了房,我还能和你吵得起来?”都是成年男女,开了房,踏进去他就只想着干服她,自然不会有心思和她吵架。
她想着开房‘安抚’他一下,让周明在开业期间稍加体谅下,不料他不领情,黄珍珠也不给第二次机会:“既然你不想开房,那我先去公司了。”
周明犯起别扭时,连个眼神都未曾给她,一副来去自便的意思,可听见门板响起的声音,黄珍珠真走了,还是寥落几许、被气得牙痒痒。
夫妻二人便这么别别扭扭、吵吵闹闹迎来了珠宝公司的开业礼,白日是门店剪彩、珠宝展示,晚上是开幕宴会,社会名流尽皆到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狄妃自知这个场合隆重,期盼自己能撞运遇上个大款,打扮得颇为时髦,众多元素堆叠,有种花蝴蝶之感。
黄珍珠和周明应酬了一圈,她今日着旗袍,为配合这季度的山水诗画系列的珠宝,旁人在时他说话时风度翩翩,揽着她的腰肢笑容和煦。
待到剩二人时,周明依旧是别扭的,敛了笑意,叫她黄总,疏离又冷淡,弄得黄珍珠感叹自己真是嫁了个双面人。
宴会先是开业致辞,后是拍卖和公益环节,黄珍珠上台致辞,在灯光下着旗袍的她显得身材亭亭,整个人雍容曼丽,说话自有一股气度和风骨在。
台下的周明遥遥听着,望着台上的她挪不开眼,在一起婚姻近六年,生两子,他和她越发密不可分,是他一手一脚把她变成今日的黄总、黄女士、黄珍珠的。她是他的。
狄妃亦在贵妇堆中望着,黄珍珠讲演致辞风趣真诚,见刚刚还在聊天的贵妇们听得认真,她心里不是滋味。
待致辞结束后,狄妃端杯饮酒时,装作不经意地和旁人提起:“刚刚珍珠的致辞不错吧?她篇稿还是我帮忙润色的。没办法,谁叫她是我闺蜜呢。”
开幕晚宴结束,夫妻二人都未醉,倒是狄妃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