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下流话张口就来,临走不忘欺负她,叶莺团躲在被子里,悄悄听着外头的动静,原是想着等脸上潮红褪去露头,然后就抹药酒,只可惜折腾了一天的她吃饱倦困……
叶莺团睡得迷蒙,直到“咚咚咚”的声响硬生生把小姑娘砸醒了,顿然睁开眼,灰布罩顶提醒她所处。
昨夜入睡时姿势别扭,压麻了腰背,叶莺团艰难地撑坐起来,脚刚刚挨着地面就疼得倒吸凉气,耽搁一晚更严重了。
外头的人还在敲门,力道之大把门框上头不知积攒多久的尘埃都要震了下来。
叶莺团尝试几次站起都没有成功,只得提高声音喊了声:“进。”
门板叽呀叫着打开,来人却不是贺东。
一身碎蓝花棉衣的中年妇女怀里拿了好些东西,高高地摞叠起来挡住她下半张脸,妇人步子迈得大,两三下到了床边。
叶莺团看着堆叠起来的物什摇摇欲坠,一手扶着床,忍着疼探长了身子想去帮人扶把。
“少添乱,坐着就行。”妇人稳稳当当地把东西放在床边,东子跟她提过,眼前的娇小姐伤了脚,行动不便。
听话地坐回去,小姑娘客客气气地说着:“谢谢您。”
这是叶莺团在东寨见到的第一个女子,嗓音很粗,话说得不客气,但没有坏心,她能感觉出来,都是看着凶而已,其实……
小姑娘一愣,我为什么要说“都”。
“谢什么,叫张婶就成。”
张婶是寨里为数不多的女人,性子豪爽,主要管厨房,领着几个老姐妹给大伙煮饭,偶尔帮忙缝补缝补衣服什么。
新寨主手段凌厉,杀伐果决,但对她这在寨子里蹉跎了大半辈子的妇人很是尊重,多年相处下来,张婶早就把男人当半个儿子看待。
今儿一早听贺东说要她帮忙送点东西给新绑来的小姑娘,张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她可得看看是什么样的姑娘能叫那铁树小子冒了芽。
如今见着,模样标志,性子也好,瞧着娇却不会叫人处着有气,难怪东子上心。
上年纪的女人就是喜欢操心小辈的嫁娶,她等了多年,好不容易看见苗头,越想越远,想着想着想到了子嗣方面。
虽说东子不能人道,但身量到底是大,有句话怎么说来自,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东西硬不起来,本钱在那,将就用用,努努力,还是可以的……吧,张婶老脸发红。
“张婶,您怎么了吗?”叶莺团见对方盯着自己,先是露出个和蔼笑容,接着惋惜,很快又是笑,小姑娘不解。
“没啥。”张婶听着那声“您”,心下一动,暗暗啐声。
胡乱想什么呢,眼前的是好人家被绑来的可怜姑娘,是要送回去的,张婶唏嘘,哎,至少现在帮东子说点好话吧,“是东子叫我给你送换洗衣服来的,他事情多,不一定顾得上你,但千万记得待在院子里,不要乱跑,姓孙那头的狗东西们还不敢冒犯到这来,东子说护着,就绝对护得住,他是个体贴的男人,缺啥了说声,保管你在回家前住的舒舒服服。”
叶莺团眨眨眼,没说话,抬起手轻轻咬着指尖。
看反应,是感动了正害羞呢,张婶以过来人的神情点点头,别看她家寨主是个土匪头子,没文化,但拿捏女人的手段委实高明。
怕是走不了身子,所以格外走心吧,张婶想想缘由,突然心疼起来。
在她眼里,贺东和叶莺团那是互相一见倾心,落难小姐遇见柔情匪头,郎有情,妾有意,只可惜世俗阻拦,苦命鸳鸯。
一个叫“东子”的体贴男人给我送衣服,还担心我?
张婶叹着气走了,叶莺团思来想去,眼瞅着指甲都要咬秃,终于明白过来,所谓体贴的“东子”就是满肚子坏水的“东爷”。
噫,小姑娘花容失色。
张婶在主院书房找到贺东的时候,他正给叶莺团补画假账本,男人一见她,放下笔道:“麻烦张婶跑一趟。”
“麻烦什么。”张婶暗示,“这回的小姑娘不一样啊,还给人送衣服。”
“张婶,哪回寨子里绑了姑娘,我不送衣服,不好吃好喝地供着?”贺东油腔滑调。
“你心里清楚。”张婶老眼透亮,确实每回都送,但特意派了旁人去,自己眼巴巴等着,还是头一回吧。
贺东不反驳,顺着对方的话应了,就此揭过这个话题:“是是是。”说完目光看向积攒了一打的纸张,既然说要少接触,做到底吧,账本也叫张婶拿过去。
男人想着,张婶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不过东子啊,小姑娘伤了脚,站都站不动,扶着床晃晃悠悠地来帮我拿东西,真叫人心疼,你也不晓得给她瓶药酒,老李的药酒不是治跌打损伤一绝吗,你给她送去,亲自去。”张婶恨铁不成钢,个笨的。
上一刻还想着少接触的贺东,这一刻咧起了嘴角,可以啊,小姑娘,阳奉阴违,眼泪刀子不够,拿腿伤跟我犟,男人冷笑道:“好,我晚点……亲自去。”
张婶欣慰,没听出男人的咬牙切齿,刚刚压下的撮合心思经不住又起了,想那么多以后干啥,东寨做事,莽就行了。
既如此,她作为长辈,必须得帮帮忙,解决最主要的问题,东子年纪正当青壮,或许来得及,张婶当机立断道:“东子,天气冷了,晚上张婶给你熬点好东西补补。”
“好。”贺东没有多想,思忖起要怎么惩罚不听话的小姑娘。
——
东叔:我是不是看着真的不行?
小姑娘小心翼翼:至少你看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