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
心莲犹豫一下,试着问道:“我能出宫回侯府一趟么?”
看徐锦融看过来,她解释道:“我请回靖州的商队,捎一点药材和银钱回去给我娘。”
“好,”
崔彦祁也来同她议过,心莲出宫也会被跟上盯着,不管到哪。徐锦融点点头,心里忽然觉得有些说不上的难受。
若不是当初自己硬要心莲入府,她们现在应该都能好受很多吧。
“锦融,”
熟悉的声音进入门厅,她直身站起。
宛王和王妃时不常会来看徐锦融,问她修整得是不是比之前好。托这些时日药食调理的福,张神医和太医看过,都说比原先稳定了许多,放血查看,也不见有残余药性。
“这两天可也还好?”
王妃眼周一圈疲惫之色。宛王这些日子风寒时好时坏,来了一回,又回去将养。贺昭北上,虽并非第一回,但毕竟是上场对敌,为人父母怎能不为之忧心。
“很好的,”徐锦融应着,坐下闲聊,没一会儿,宛王妃想起什么,取出一只锦囊递过来:“这是昭儿往王府里捎的信里随带,说是你老家家里人给你做的。”
“哦,”老家谁会给她准备这个?想来是直接捎一筐堰头独有的零嘴野味来得对味些。
但徐锦融心里有数,面上一本正经,容色不变,接来打开,从中拿出一束系好的丝绦,一块小巧温润的檀香木。
宛王妃看着:“这是?”
“是我们那儿的,”熟悉的淡淡香气出现在眼前,“护身……香囊。”
静了一会儿,宛王妃伸手摸摸她后脑的头发:“瞧你,想家了?”
“嗯,”
檀香木在指尖拨弄,徐锦融心里一阵难言的暖热,又有点酸酸涩涩的,只默默点了点头。
不多时王妃离开,她走到内室,环视这一片整齐物事。
处处窗明几净,屋角银炭摆设,人气暖融。但也莫名空旷。
握着那只锦囊,她忽然觉得不解,自己为什么非得待在这里?因为皇上这么说的?因为敌在暗处?因为会变得更坏?
……因为可能会变得更坏。
但是贺昭在战场上,那里那般危险。
几个侍女都不在。徐锦融自去换上便服,换下的衣袍开了柜子便塞进去,这时见着柜中一角的小篮筐,里面整齐叠放着一叠丝绢带。
侍女都是熟悉自家主子的,知道月事期间,应该给准备什么。
但是看着那叠丝带,徐锦融忽然完全清醒了。
……
几位御医坐于东莱宫里。对面穆平侯已经东拉西扯,闲聊了不知许久。
约莫隔上一月,张神医会同几位御医一起,给穆平侯切脉会诊,再商量往后如何用药。
“穆平侯,”张神医已经试过好几回了,但每每都被穆平侯打岔过去,这下终于咳了咳,直说道:“这也快用午膳了,为不打搅侯爷,我等赶快,先看好侯爷的脉象吧。”
穆平侯垂目看一眼台上置好的丝缎小枕,眉心沉下,轻叹一声,忽然间凝肃之气散发,几人不禁绷直后背,鸦雀无声。
“再过十日吧。再过十日。服这药剂这一段,我感觉良好。反倒频繁诊脉,让人越发紧张,心血不平。这若有一半是心病,便容我放宽心一些。再过十日,如何?”
远看御医们离了宫去,心莲叠着衣物,听另外两个侍女去取午膳和药,外间应当只得侯爷一人,才缓步从后室走出。
侯爷在台前席地而坐。肩背耸而挺,一手胳膊支在膝上,头颈往前,似在望着手中茶杯,身体边缘映着门外亮光,只一个孤耸的暗色背影。
“……侯爷,”
她轻声唤道,见她侧头望自己,便轻声走上去,低头细语:“心莲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
穆平侯双目顿时直盯过来:“你说。”
“昨日我回宫时,碰到一个宫女,说是太后宫里的,”心莲轻蹙着眉,手里拿出一只金手钏,放在台前,显然鼓起了很大勇气,才决定说出这事,“她同我聊了一路,硬塞给我这只手钏。话里那意思,”
她顿了顿,拿捏不定,不知如何形容:“……或许是心莲想多了,似乎想知道咱们这宫室里的事。”
“没想到太后这么关心我,” 徐锦融有些诧异,但不算太意外。只是这时得知,着实徒增一些压力。
抬眼再看心莲,虽对她心存顾虑,可她不觉得她在说谎。
侯府来的这三个侍女,若有心打听,不难知道另两个是自小从府里跟来的,若是想找个通消息的人,唯有后来的心莲算是合适。
她凝眸不语。心下止不住的,越发着恼。若是往时,她能直接去太后宫里,告诉她她想知道的任何琐事。而如今好巧不巧,堂堂穆平侯,在这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盯着的时候——
……不可。
捏着茶杯的手指紧了又松,茶杯在台上轻点两下,徐锦融起身:“我去趟——”又停住,她不需要知道自己去藏书阁的事,“你,在这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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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