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书生一路畅通无阻。
墓道两旁繁复的壁画时常引他驻足观望。那颜料斑驳的画面像是某种神谕,晦涩而隐秘。其上百鸟争鸣,万物勃发,天地威严壮阔,不知是墓主人向往的仙境,亦或是他曾亲眼见证过的辉煌时代?
若说有一点奇怪,就是墓画中从未出现任何一位人物,甚至连主人自己也不曾留下半点儿词句画像,或许在超然物外的前辈眼中,人世烦扰已飘然远去,只剩下广阔天地?
书生怀着崇敬之心,一路观赏过去,终于被一道石门拦住去路。
石门前摆放了一座圆型石墩,其面光滑如镜,在外围刻有一圈五行符号,像某种装饰花纹。石墩底部挖出一道凹槽,放置着一支石笔。
书生想了想,拿起笔在石墩中心写下自己的名字:韩书行,谒见前辈。
最后一笔落定,似乎触发了机关。石墩边缘的花纹次第亮起,又挨个熄灭,金木水火土轮转了两三圈后,终于定格在其中一个字上。
“土”。
苏芷北过了墓道,便心无旁骛地往前冲。
她对墓葬文化、零星的陪葬品并不感兴趣,她也知道墓主人的精力未曾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
因此这一粒红点后来者居上,隐隐跑到了同行人的最前端。
但无一例外的,她面前出现了一座石墩。
苏芷北提着笔,看着牢牢紧闭的石门,偏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写了一个“开”字。
五行符文亮起,定格于“木”。
石门缓缓抬起,少女一个闪身进入其中,才明白“木”字含义。
这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竹林,青翠的竹叶像一层浮动的浓云,凉到人心旷神怡。
苏芷北不禁怀疑,如果当时转盘出现的字是“火”,这里会不会变成一片火海?
如果墓主人真的可以随心所欲地设计如此复杂的机关,要么他有非常强悍的特殊法器,要么他的修为已经不可估量。
她越来越好奇飞羽仙陵背后的人了。
卫兆手指间转着笔,并未提一字,而是啪地把它拍碎在石墩上:“老子偏不写,又如何?”
光芒闪过,石门洞开,落在一个“金”字。
韩书行进门后,面前是一排长长的石阶,一级一级缓慢延伸入黑暗中。
他觉得约摸是自己刚才语气恭敬,墓主人才指给他一条通往宝藏的捷径。
青年喜不自胜,拾阶而下,身影渐渐消被重重浓雾包裹,成为冗长阶梯上唯一跳动的活物。
苏芷北一路往前走,竹林里很安静,竹叶沙沙拂动的声音像一支舒缓的催眠曲。她并不敢大意,越安全的地方就越危险。
行了半刻钟左右,竹林终于变得稀疏,这地方应该是有界限的,出口说不定就在前方。
少女加快了脚程,就在她越过最后一株青竹时,头顶忽然响起一道破空声。
苏芷北立刻一个后翻,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
与此同时,她的正前方本来是白茫茫的一片,突然出现了一道未上锁的木门。
是出口!
少女再次向前冲,但那道破空声紧随而至,将她逼回竹林,这次她终于看清,那是一柄青绿色飞刀,颜色太过诡异,恐怕淬了毒。苏芷北虽有厚土象诀防身,刀枪不入,到底不敢碰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玩意儿。她与出口之间,仅仅十余步距离,被这柄穷追不舍的飞刀隔绝开来。
卫兆步入一片黑暗。
黑暗,是最凶残的利器。在这里,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在脑海里,在耳旁,在你背后。
卫兆并不是三岁小孩了。他修仙路上吃过的亏,或许比苏芷北吃过的饭还多。一个散修能修炼到三重天,在韶山争得一席之地,必不是等闲之辈。
金光防护罩像一枚鸡蛋将男人包裹其中。他小心翼翼地前行,不敢放过任何一点动静。
空气中沉重的呼吸,是卫兆自己的,像蛰伏的猛兽将身体绷成一根弦,准备随时暴起。
在极致的安静中,天空骤然闪过一道惊雷。雪白的雷电将半个空间照得一片闪亮。
巨大的雷声轰鸣,仿佛万兽奔腾,穿破人的耳膜,碾碎人的心脏。
卫兆被这猛的一下差点儿吓坐在地上。
他强行稳了稳神,抬头看见白光中,那扇清晰的金门。
(每个月总有那么三十几天在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