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倚天]昭明帝姬(NP,H)--『忘情卷』旧忆

蝴蝶谷一段生死经历,两人初觉交心,平日相处称呼尚且不变,视线相交,却是甜蜜不已。

却说两人行至大都城里,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十分热闹。细问之下才知今晚便是七月初七,少男少女结缘相聚的大好时机。晗潇打量之下,只觉此情此景甚是熟悉,不由纳罕:“六叔,我们可曾度过这七夕节?”殷梨亭只当是调笑之语,并不往心里去,只微微红了耳根:“潇潇,莫闹,七夕节乃男女互许衷情之时,我们哪里度过此等节日。”晗潇见他微恼,也不再提这话头,心间却愈发讶异起来。

迢迢河汉女,遥遥织女星。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脑海中的记忆似走马灯流转,是零碎的片段,全然拼凑不起来。只隐约觉得,她也曾共一人来过这七夕灯会,也曾放水灯许下心愿,道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大约,那个人便是殷梨亭了吧。她这样欢喜他,除了他,又有谁值得她的白首之诺呢?

两人的七夕之约最终未能成行,因为,慕晗潇的踪迹被人发现了。

当那个壮年男子一脸激动地冲上来,道是终于寻得帝姬殿下时,殷梨亭的脸色十分难看。这是晗潇头一回见他发火。实在说来,殷梨亭的性情确实极好。被金花婆婆无理刁难,被胡青牛拒之门外,被王难姑讥讽刺激,这个青年男子似乎总能寻到一个足够的理由,去原谅那些赋予伤害的人。但这一次,他原本清明无垢的眼眸亦覆上一层阴翳,出手便将那人打出几丈远:“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语罢,他便揽过晗潇的腰,运起梯云纵来,飞身而去。

待两人落地之时,殷梨亭也没松开,就势搂她入怀。他将下巴倚在她肩上,良久她只觉肩膀一片濡湿:“潇潇,答应我。有朝一日,你若想起从前,也就罢了。但若是其余人同你说些什么,你都不要理会。有些记忆,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慕晗潇哪里明白他的心思,只觉这一抱之下,两人更亲近几分。他旁若无人地带她脱离人潮,又对她温言细语,交心相谈。此时两人近在咫尺,共享气息,自然羞不自甚,也不管他说些什么,都诺诺应下了。她想,她那个想不起来的从前大概是这样:她随着表兄岳陵歌出门,遇见武当六侠殷梨亭,两人一见倾心。他带她去武当山,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她受伤摔坏了脑子,便成了如今这般。怪道她第一次见他,便觉得熟悉又震撼,他们合该是神仙眷侣。

这两人均不知对方心思,却觉心意相通,彼此的爱意已到达了顶峰。

世人求爱,刀口舐蜜。初尝滋味,已近割喉。

殷梨亭的任性之举造成的结果便是两人入不了城,只能在山洞里度过七夕之夜。

殷梨亭回到客栈里时,发现那被打伤的男子在城中颇有势力,竟搜寻到了客栈,无奈之下取了行李,带着慕晗潇出了城。好在寻摸了一个山洞,里面铺着柔软干净的干草,想来也容留过一些倒霉的江湖中人。他把干草重新整理了一番,又扯过些许堵了风口,方坐在晗潇身侧:“你怎的还不睡?”

慕晗潇自然地靠了过来:“我睡不着,好好的七夕灯会,这下算是无福消受。”殷梨亭调整了身形,以便她靠得更舒服些:“你想看七夕灯会,也不是没有办法。”他说着说着,解下腰间锦囊道,“你且打开看看。”

她依言照办,遂见其颤颤巍巍飞出一只萤火虫来,虽不甚明亮,已然足以照亮她的心扉。身边人还在解释着这萤火虫的来历,她却已克制不下内心澎湃的爱意,侧身轻吻了他薄削的唇:“梨亭,我很喜欢。”这一句也不知说的是人还是萤火虫。空气都粘稠起来,似乎下一秒便可燃烧。最终殷梨亭只是红了面颊,声如蚊呐:“我,也很喜欢。”

晗潇心里隐隐盼望一些更亲密的事,见他这样,不禁有些失望。但此时气氛实在太好,她索性一吐肺腑之言:“梨亭,你可知道,很多时候,我常常觉得一些情景似曾相识。就好似有一个人,也曾一路照顾我,与我同游七夕灯会,为我请医延药,与我同生共死。我没有从前的记忆,却还是深深地爱上了你。我想,这一定是前缘早定。”

随着慕晗潇言语既罢,殷梨亭的脸色愈发惨白,连耳根那一抹晕红亦褪了个干干净净。他隐约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冰冷:“前缘……早定,你当我是谁?”

她微微愣怔,又笑将起来,眉目如画:“六哥,你傻了不成?你自然是武当六侠殷梨亭了。”

她不明白,她什么也不知道。他和她哪有什么前尘往事!他原是有未婚妻的,金鞭纪家的女儿,峨眉派掌门的得意弟子,纪晓芙。可笑的是,他前几年才知道,他这位未婚妻背着他爱上了另一个男人,连孩子都有了。如此,这一门亲事就算是不了了之。方才他为她收拾干草、整理床铺,亦觉得万分甜蜜。看到一只萤火虫,便想着抓来讨她的欢心。年少时,他也曾想过成亲后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子。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兜兜转转,竟爱上了一个小姑娘。这样深切地爱慕一个人,从前没有,以后,也再不会有了。

他清清浅浅地笑起来:“我自然是,殷梨亭了。”

情爱伤人。

初尝滋味,却已摧心,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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